日前,媒体报道,汉中一航空科技学院名叫洁洁的20岁大二学生于2016年5月17日于宿舍在闺蜜帮助下产子,虽事后经医院检查,母婴均正常。
然而,十几天后的6月2日,该生突发“浑身发软、冰冷等状况”,虽被紧急被送院,并转至西安救治。最终,却于6月6日抢救无效死亡。
死亡原因诊断为蛛网膜下腔出血。
在媒体报道中,突出强调“洁洁没有像其他产妇一样坐月子,(产后当天)下午回到学校继续上课”,似乎没有坐月子是造成该生死亡的原因。
该生之死真的是由于没有坐月子惹的祸吗?
怀孕生孩子有多大风险?怀孕分娩原本是女性的一种基本生理机能和过程,自古以来的母亲们一直都很出色地完成着这一伟大的使命。
然而,在整个怀孕、分娩及产后一定时期内,女性身体历经巨大的变化,身体状况和某些方面的生理技能较平常有一些削弱,因而容易发生与怀孕、分娩相关的、有时甚至是致命性并发症,比如,难产、分娩过程或产后出血、产后感染等。同时,孕产过程显著增加的身体负担,引发新的疾病状况的或加重原有身体疾病,也增加死亡风险。尤其是分娩过程不仅是一种磨难,更具有高度死亡风险,因此国内有“儿的生日,母的难日”一说。
医学上,将发生在怀孕、分娩及产后一定时期(产褥期)的死亡称为孕产妇死亡。
生个孩子有多危险呢?这要看孕产妇死亡率,即每年每10万活产婴儿孕产妇的死亡人数。
世界卫生组织(WHO),联合国儿童基金会,联合国人口基金等机构联合发布的《孕产妇死亡率趋势:1990~2015》给出我们一个全球性概览。
早在2000年,上述国际组织就将降低孕产妇死亡率列为新千年系列发展目标之一((MDG5),并敦促各成员国政府承诺到2015年将孕产妇死亡率较1990年降低75%。
2015年发布的报告显示,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,却也获得巨大成就。全球范围内,孕产妇死亡率在25年间下降了近44%,从1990年的385下降至2015年的216;全球每年产妇死亡人数降低43%,从1990年的532 000人下降到2015年的303000。一个女性终生死于孕产的风险从1990年的1:73显着降低到2015年的1:180。
十万分之216,是一个什么概念?与癌症死亡率做个比较吧。
据WHO2014年全球癌症报告,2012年我国女性癌症死亡率是十万分之106。不要忘记,孕产妇是20~40岁风华正茂的生育年龄,而老年人是癌症的“主力军”。然而,孕产妇死亡率居然是癌症的2倍?
且慢惊慌,这个对比是拿全球孕产妇死亡率与我国女性癌症死亡率进行的。WHO的报告的以下阐述可以帮助人们消除担忧:
2015年发展中国家地区孕产妇死亡占全球约99%。99%啊,就是说全球孕产妇死亡几乎全部是由穷人“贡献“的。其中最贫穷的两个地区,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占大约66%,南亚占22%,;累及占去接近90%。死亡率看,发达地区仅有12/10万,而发展中地区平均239,其中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高达546。
我国所在的东亚地区(不包括日本)是27,这也就是我国的数字,在全世界属于相当低的水平。当然多数发达地区多数在10以下的个位数。
可见,当今世界孕产妇主要死于贫穷,因为贫穷意味着得不到现代医学的呵护。
文艺复兴时期欧洲女性怀孕后先立遗嘱——分娩的恐怖历史
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546换算成百分比是0.546%,原本健康的年轻人生个孩子就面临超过0.5%的死亡风险,的确是很可怕。
然而,在现代医学发展之前,孕产妇死亡率那就只能用恐怖来描述。据欧洲15世纪的某些统计,那时孕产妇死亡率高达1.5~2%,是目前最高的撒哈拉以南地区的3~4倍。同时,由于缺乏避孕手段,怀孕是纯自然的,每位女性一生可以历经8~10次孕产周期。这样,一个女性一生中累及死于孕产的风险极高,很少有女性有能活到超过45岁。
以至于,那时大多数佛罗伦萨的女性在知道自己怀孕后,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立遗嘱。
造成孕产妇死亡的原因是什么怀孕、分娩的主要风险在哪里,孕产妇主要死于那些疾病或病症呢?
为了便于世界各国更准确描述和统计孕产妇死亡状况,WHO组织专家组制订了针对怀孕、分娩和产褥期的国际疾病分类10(ICD-10)应用指导,简称ICD-MM,给出了孕产妇死亡原因的标准化分类。
按照ICD-10的定义,孕产妇死亡指女性怀孕期间或妊娠终止后42天内的死亡,无论是产科还是非产科原因)。具体又分为:
直接产科的死亡:指怀孕状态(怀孕,分娩和产褥期)导致的产科并发症,或由于干预措施、疏漏或不正确的治疗,或由于上述任何原因产生的系列事件所导致的最终死亡。
间接产科死亡:间接产科死亡是由先前存在的、或怀孕期间发展的疾病,虽然并非导致死亡的直接原因,但是这些疾病却由于妊娠期生理效应改变加剧,并导致死亡。
更具体来说,孕产妇死亡的根本原因可以分为以下3类9组:
陕西女大学生之死,谁的错?回到陕西女大学生宿舍产子后死亡事件,由于死亡原因确定是蛛网膜下腔出血,属于发生于妊娠、分娩和产褥期期,与孕产无之间关联的死亡,不幸的发生仅仅是在时间上与孕产偶合。
换句话说,从医学角度看,该女生之死纯属偶然。
孕产过程会促发蛛网膜下腔出血吗?有人说,你说的不对,孕产期身体的剧烈变化,尤其是容易发生的高血压,会促进蛛网膜下腔出血,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?
那么,孕产过程会真的促发蛛网膜下腔出血吗?
蛛网膜下腔是脑表面软脑膜与蛛网膜之间存在的一个巨大腔隙,其中容纳由蛛网膜分泌的脑脊液——“脑袋进水”的水。如果临近的血管发生破裂,出血进入蛛网膜下腔就称为蛛网膜下腔出血。
蛛网膜下腔出血的原因众多,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,主要原因不外乎头部外伤和血管畸形或脑动脉瘤,其中,脑动脉瘤是最常见的原因。
虽然缺乏尸检资料,该生蛛网膜下腔出血的原因最大可能就是脑动脉瘤。脑动脉瘤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非常陌生,但是人群中却不是十分罕见。据估计,美国约有600万人,即每50人就有一人脑内存在未破裂的动脉瘤。其中每年约有5%,即约30000例发生破裂出血。
脑动脉瘤破裂的直接后果就是出血性脑中风,蛛网膜下腔出血是其中的类型之一。
蛛网膜下腔出血是一种具有高致命性的危急病症,死亡率高达40%,即便那些生存的患者,也有约66%遗留永久性神经功能障碍性残疾。
对于怀孕分娩会不会促发脑动脉瘤破裂,很多人一直存在疑虑。2013年发表的一项研究,基于1988年到2009年全美国住院病人资料,发现因怀孕和分娩住院期间发生的脑动脉瘤破裂分别为714和172例。基于一般流行病学资料,假定人群中未破裂脑动脉瘤患病率为1.8%,期间应该有48873和312128例患有脑动脉瘤因为怀孕和分娩住院,期间破裂的风险是1.4%和0.05%,并不高于一般人群。在已知患有未破裂动脉瘤的218例分娩中有153例选择了破腹产,70%剖腹产率远远高于同期没有脑动脉瘤的人们。
最终得出的结论,没有发现怀孕或分娩与脑动脉瘤破裂风险增加之间的相关性。但是,高剖腹产率同时也反映出人们,包括医生在这方面疑虑和谨慎。
不坐月子是该生死亡原因吗?该事件涉及的另一个话题就是坐月子问题。
什么是坐月子呢?由于过去孕产期的高风险性,而人们又缺乏对于相关原因和危险因素的正确认识,只能基于当时的认知而制定各种禁忌以试图降低产后女性死亡率,这就是所谓坐月子。
现代医学也认为,女性产后身体的确需要6~8周身体的恢复时间,称为产褥期,相当于月子。期间,产妇应该注意休息加强个人卫生并适当补充营养,统称为产褥期护理,也相当于坐月子。
可见,月子的确需要坐,只不过,由于认识的缺陷,所制订的禁忌措施几乎全部是错误的,有的甚至导致或加剧产妇的产褥期并发症。
事件中,虽然该女生在宿舍自助分娩,是放弃享受现代医学呵护,将自己置于巨大的风险之中的愚蠢行为。所幸,在分娩过程和产后并没有发生与孕产直接相关的像难产、出血和感染等并发症。
然而,最终悲剧还是由于一种完全偶合的因素而上演,因此,悲剧只能归于不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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