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末和小伙伴出去吃饭,隔壁一桌是一家三口。从我们落座的那刻起,父亲就在给女儿上“人生课”,从岳飞身刺精忠报国讲到林肯解放黑奴,再讲到开创华为奇迹的任正非,真可谓是涵盖古今中外。这期间他一直跟女儿强调,要好好学习,要热爱祖国,要有所作为,不能浪费人生。
奇怪的是,整个过程中,我们都没有听到女孩的声音,好奇的我偷偷瞥了一眼,原来女孩的手上拿着个手机,正在全身心投入的“吃鸡”,甚至右耳上还挂着一只耳机。
毫无疑问,这场激情“演讲”,女孩半个字都未听进心里。在她和父亲之间,有一堵无形的墙,任凭父亲再如何努力想要影响到女儿,都是徒然。
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,当孩子逐渐长大,不知不觉间,你似乎就失去了孩子。孩子的世界与你无关,你的话题孩子保持漠然。
这种改变令你觉得无能为力,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去挽回和孩子的关系。自己明明用足了十二分力气去爱孩子,为什么却越来越不懂孩子呢?
一
发小的妈妈是一位很受学生爱戴的高中老师,她的学生都十分亲近她,愿意将自己的烦恼向她倾诉,和她成为了关系很好的朋友。即便是毕业后,也仍旧有很多学生会在平日里回校探望她,和她聊聊自己的生活。
有次聊天时,发小妈妈告诉了我们一个三四十年前的故事。那时她刚考上中师,由于学校要求住校,她不得不第一次远离父母,再加上学习和成长的烦恼,自己一时之间实在排解不了,于是打算求助她的班主任。
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,她才说了几句,她的班主任便打断了她,特别严肃地对她说:“你说的这些也许在你看来是很大的困难,但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不断地克服困难,挑战自己!你看看张海迪姐姐遇到的困难多么大,她不是一样克服了吗,难道你的困难比张海迪的还要大吗?”
说到这里时,发小妈妈笑了笑,颇有些无奈的感叹道:“当然,我的困难更比不上张海迪的,但我不是张海迪啊,他说的那些大道理我都懂,可是又有什么用呢?对当时的我来说,什么忙也帮不上。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找过班主任。”
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,无论是在和自己的孩子相处时,还是和学生相处时,发小妈妈始终怀着一颗平等尊重的心,从来不会打断他们的话,也不会用一些大道理去敷衍他们。首先肯定他们的话,正视他们遇到的“困难”,尊重他们的感受,理解、认可他们,这是一切沟通交流的前提。
和孩子应该以平等的交流和沟通为主,而不是单方面的教化。
二
只是可惜,这样的道理说起来简单,做起来难。
林真理子有一本流传度很高的小说《平民之宴》,将现在的亲子关系描绘得入木三分。在小说中,由美子是一位全职妈妈,和现在信奉“陪伴才是最好的爱”的父母们一样,由美子将儿子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。让儿子上优秀的高中,给他报名很贵的培优班,为了补充营养,日复一日地给儿子送去美味健康的便当。全身心奉献的由美子只希望,儿子可以成为一个成功者。
但是事与愿违,还在念高中的儿子产生厌学情绪,愤而离家出走。
其实也不是没有征兆,在儿子第一次与由美子敞开心扉,想要好好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,他告诉由美子自己不想成为别人定义的成功者,他只想做一个平凡人,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薪族。
其实,儿子愿意与由美子说这番话,证明了他此时还是信任着母亲的。
但是由美子并没有好好珍惜这份信任,她怒不可遏地“教育”起自己的儿子:“一事无成?开什么玩笑,我们这样的家庭根本不可能出这样的人。你外公是医生,你爸爸早稻田毕业,就连你妈,也是上过大学的人……”
在如此正义凛然的话语下,孩子还能说什么呢。他的想法、他的感受、他的理由都不重要,这一切还没说出口的时候,就已经被扼杀。
的确,孩子有些想法极其幼稚,但即便如此,他愿意与你共享,愿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你,除了珍惜这份信任,作为家长,你别无他选。
如果你毫不珍惜,出口便是嘲讽或谩骂,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,自以为自己什么都懂,永远以“过来人”的身份教育孩子,那么离你失去孩子也就不远了。
没有人希望自己交付一片真心,换回讥笑和责骂,孩子也不例外。
三
去年的某档综艺中,朱雨辰妈妈火了。现在已经七十多岁的她,真正做到了“用整个生命去对待儿子”。
你能想象吗?凌晨四点起床给儿子熬梨汁,八点前做完早餐,家里永远一尘不染,朱妈妈数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着这些事情。
朱雨辰拍戏,她就跟着去剧组做饭,永远自带电磁炉,甚至会因为儿子学会了做饭而觉得愧对儿子,她自己也坦言“我顶两个菲佣”。
朱雨辰已经年近四十了,却依然活在母亲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“安排”中,从吃什么到生活的方方面面,被安排得明明白白。然而就是这样事无巨细、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儿子的朱妈妈,却也在烦恼着儿子不肯跟自己倾诉内心。
在节目中,朱雨辰表示“她太无微不至了,让我觉得我已经不太敢反抗她了”,虽然朱妈妈说自己“我没有自我,完全没有自我”,但其实,她是将自己全部的自我都强加到了孩子身上。
因为她觉得梨汁去火对身体好,所以朱雨辰必须每天都喝梨汁;因为她觉得自己做菜更健康,所以朱雨辰必须吃她做的菜;因为她什么都懂,什么都为了朱雨辰好,为了朱雨辰着想,所以朱雨辰必须按照她设定好的剧本走下去。
她完全没有想过,这是不是朱雨辰想要的生活,她什么都懂,却依然不懂自己的孩子。
当生活失去了沟通,就容易滑向极端。失控,只是早晚的事。
当父母将自己认为是正确的观念强加于孩子身上,对孩子流露出的脆弱、幼稚、离经叛道加以训斥和嘲讽,让孩子不敢再反抗、不敢再表达,他们也就真正失去了孩子。
家应该是让孩子感受到爱与信任的地方,是不需要伪装自己的地方,是充满着平等与尊重的地方。只有这样的家庭氛围,才会培养出人格健全的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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