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处理”就是最好的方式
婴儿时:通过自己的力量保护孩子
儿子还很小的时候,坐在小推车里,我带着长他3 岁的女儿一起在小区里散步。儿子手里拿着一个色彩鲜艳的玩具,摆弄着,爱不释手。这时一个小朋友路过,看到玩具,一把抢过去,在那个瞬间,我一下愣住了,竟想不到该怎么办。还是女儿眼疾手快,健步上前,一把抢回玩具,还给还没来得及哭出来的弟弟,抚慰了不知所措的我。当时觉得女儿太棒了——其实现在也是这么觉得的——在最恰当的时间,做了最恰当的事。孩子在所谓的被欺负的时候,我们至少有两个选择,其中包括讨伐那个跟自己的孩子一样被漂亮玩具吸引的孩子,或者通过自己的力量保护好孩子。有时候,我们只需要做好后者。
幼儿时:接纳事实,相信孩子的能力
儿子上幼儿园了,和小朋友的互动也越来越多。一天晚上,准备睡觉,躺在床上聊天,儿子低声说:“妈妈,今天xx 把我推进厕所了, 为什么他总是欺负我?”我一时语塞,觉察到的是自己的担心、对这份担心的不认可、想快点消灭这份担心——进而,我开始接纳,接纳不能随时随地的让他快乐,他的性格中没有的攻击成分,接纳那个小朋友给他的影响。之后,脑子里便映现了一个意思。我开始顺着表达:“妈妈也觉得很不舒服。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,你可以选择请老师帮助,选择保护自己,离开,或者干脆跟他较量下。”“可是,我没有那个力量。”我爬起来,看着他的眼睛:“妈妈知道也许你现在没有,而且相信迟早有一天,你会有的。当有了,你一定第一个知道。”他听到后,眼中亮着光彩。
上小学:孩子的事,让孩子去解决
儿子上小学了,有一天回来,手上又有几条血道,鼓起来,还有血干了凝在旁边。我看了很心疼,忙问怎么了。“小朋友抓的。”捧着他的小手,亲了亲:“疼不疼?”“嗯,疼。”“” 我无语,赶忙走开。想着他的手,脑子里虽然有太多理论的支持,知道我现在的感受都是自己的,和他人无关。但当时心中有一份真实的对那个小朋友的不接纳。甚至在想,要不打个电话给他妈妈,表达一下吧,替儿子。就在那个当下,心中由然升起一个微笑:噢,对,其实不是替儿子,是替自己。先生回来,跟他说了,他看了看,半开玩笑的说了半句话:“孩子的事” 没错,这的确是件孩子的事,它只是触发了我的情绪。我的事是处理我自己的情绪。
又过了几天,和儿子聊天。无意中再次提起那个小朋友,他说:“我已经不跟他玩了,因为他抓我。”心中有分释然。他自然有最适合自己的保护方式。又有点不赞同,仿佛还期待着更美好的方式。于是,抱持着对自己和对儿子的好奇,继续观察。紧接着的一个周末,儿子和好多小朋友一起出去玩,包括那个抓他的孩子,我看到他们几个又好成一团了,打着,闹着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孩子被欺负了,如果不处理也可以是一种选择的话,这将是我唯一的答案。孩子,作为一个人,同样有权利独立面对问题,感受过程,并发展自己的解决之道。我,能做的,只是支持。能给的,除了信任,只有祝福。
细心觉察对自己的情绪负责
一个周五,我在幼儿园门口等着接都都。都都兴奋地从校门里奔向我,门外的小朋友XX 看见都都,也跑过来,边跑边说:“都都你和我玩游戏吧。”都都拒绝了他。XX 小朋友不接受这样的拒绝,开始和都都追打。奔跑之中XX 情绪发泄,给了都都一拳,于是都都向我大声求助,边说边哭并且开始怪罪我:“都是你不好,你这个坏妈妈。”我抱住都都,什么都没说,只是轻轻地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背。然而,虽然我克制住了自己的语言,却没法掌控自己内心的情绪。
反思自己 不把自己的情绪强加给孩子我开始反思,到底是什么让都都没有力量去自己解决问题?负面能力开始在我心中聚集,首先是难受和指责,我觉得都都被欺负了,受委屈了;再就是愧疚,觉得一定是自己太忙了,对都都关注太不够,所以他才软弱。过了一会儿,都都哭过之后情绪平静下来,活在当下的他,想哭就哭,哭过这事就算了结了。我忽然也明白了,更受伤的其实是我,种种的负面情绪更多是属于我的。都都可能有点伤心,但也不过如此,他并没有想更多。
我的评判并无依据,仅仅一拳而已,我不能用“受害者情结”评判都都,打人并不意味着强大,同样的,暂时的退却也并不意味着弱小。都都扑向我也许仅仅是向我撒娇而已,我何苦一定要给他扣个帽子?还有我为什么那么介意孩子软弱?一时的软弱就代表一辈子的退缩吗?这些负面的能量只是我的担心而已,我的纠结来源于我的恐惧。想明白了,我的心一下释然了,这是我的情绪,我应该对我自己的情绪负责,而不应该把这种情绪强加给孩子。
找出问题症结 让孩子学会正确的处理方式
在这样的事情中,做家长的责任是要告诉孩子问题出在哪里,这很重要,因为这个过程是帮助孩子建立是非,明辨是非的过程,同时也是帮助孩子建立强大的心理能量的过程。所以在欣赏了都都、表达了我对他深深的爱之后,我对都都说,假设那天XX 追的是我,我不会被XX 一追就跑,而是停下来平静地告诉XX,我现在不想玩。一个跑一个追的话,对方很容易认为这是游戏,而不会认真听你所说的话。而且如果XX向我挥拳的话,我会温柔地提醒他,这是粗野的行为,如果你有情绪了,请换一种方式表达。
经历这样一个过程,都都自己就把这个问题理清楚了。即使他还理不清楚,那么这样不愉快的经历对他也可能是必经的过程,是必要的练习,如此看待所谓“被欺负”的事情,这个“被欺负”也许就没那么负面了。
陪着孩子从被“欺负”中成长某个晚上,儿子给我画了一张画:画面是个棺材,上面铺满鲜花,棺材上边有一颗心,两边的人一个是爸爸、一个是妈妈,而棺材里的人是他!他说,他死了,爸爸妈妈很爱他,会用心陪伴他,会给他铺满鲜花。他很忧郁地给我讲着他的画,我惊愕极了,儿子那时才5 岁!我抱住他,眼泪止不住扑簌簌落下。问他为什么?他却不说。
第二天早晨,送他上幼儿园的路上,他仍一路忧伤地和我探讨着生死。到了幼儿园门口,他终于说:“妈妈,今天我不想上幼儿园。”问他为何?仍不说。于是,我陪着他,坐在幼儿园的大树下。
一会儿,有个小朋友跑过来,大声地说:“天时,XX 说不会让你死了。”儿子立马挣脱我的怀抱和小朋友一起跑走了。那段时间,我知道有个小朋友常常孤立他、威胁他,甚至是死亡的威胁!儿子跑了,我一个人坐在树下,心理酸酸的,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要面对这样的威胁,做妈妈心中的疼,真是难以描述。
宽容对待相信孩子在逆境中成长
对于一个妈妈来说,多么希望能在自己孩子的记忆中只留下美好快乐。但我清醒地意识到,这只能是一个期待罢了。那个威胁他的小朋友,也在学习用他的方式来了解世界,了解关系。而儿子也在和这个小朋友的互动中学习成长。我想,他的生命过程中,总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,各式各样的关系,虽然有些痛是作为妈妈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经历的,但却是成长必须的。想想终于释然。
我知道,在这个过程中,表面上看到的是儿子的受伤,而实际上他收获的是成长。于是,我想,孩子间的矛盾,很难说对错的。对又如何?错又怎样?生活会给出一切答案。当家长能带着更大的宽容看待孩子所受到的伤害时,不仅仅是教会孩子宽容,而是给自己的孩子,对方的孩子一个成长的机会,表面上吃一点点亏,受一点点伤,而给予孩子的却是一辈子幸福的真谛。
有了这样的想法,更让我不去在意孩子是否受到委屈、欺负,我只是陪伴在他的身旁,一如既往地等待他的成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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