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们怀孕本来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,但是日前,深圳上千名妈妈遇到了这样的困扰,产检信息遭泄露,不断接到推销电话、短信,给孕妇及其家庭造成了严重的困扰。不仅如此,这些信息一条叫价甚至高达300元,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。
过去半年,至少有上千名曾在深圳市妇幼保健院做过产检或分娩的女性,接到过母婴护理(俗称月嫂)或婴儿纪念品等公司的骚扰电话或是短信。这些骚扰电话和短信的背后,暴露出孕妇隐私信息难以得到有效保护的问题。每一条泄露的孕妇信息都被明码标价,多数是一元。信息越精确,价格则更高,高达百元一条的信息,可以精确到一名孕妇的具体分娩日期。围绕着孕检及分娩量在全国都排在前列的深圳市妇幼保健院,已然形成一条隐秘而数量庞大的孕妇信息买卖链条。
泄露
孕妇产检信息遭泄露 接到推销电话、短信
2015年11月6日,生下双胞胎还未满月,陆琼(化名)接到一个陌生的手机来电,电话那头的人先是询问了双胞胎的近况,接着又询问陆琼的奶水是否充足,表示公司有催乳师,可以上门催奶。陆琼觉得诧异,但更奇怪的是,就在双胞胎满月后不久,她又接到一家婴儿纪念品公司的来电,询问她是否需要给孩子剃胎毛。
陆琼没有多问,直接拒绝,但这家公司发来短信,内容为会员好您老师傅上门理胎发98送胎笔,做288套餐送胎笔手脚印章等,短信中搞错了您好两字的顺序,文字后附有网址、座机号码及回T退订四个字,打开网址,显示的是一家名叫天福爱婴的婴儿纪念品公司,其自称是中国婴儿纪念品第一公司,出售包括胎毛笔、手脚印章等婴儿的纪念品套餐,价格从288元至1888元不等。陆琼没有回T,于是,2016年1月6日及12日,她又收到这家公司发来的短信,内容大致相同,但纠正了第一条信息的语法错误。
可以确认的是,如同陆琼一样,预产期在去年11、12月份、上千名在深圳市妇幼保健院做过产检的女性接到过类似的陌生来电,其中有相当一部分,接到过不止一家公司的电话或短信。
深圳母婴护理A公司向南都记者提供了这份预产期在去年11月及12月份的泄露名单,共有近二十页,总人数超过千人。名单以表格形式呈现,横列项目分别为孕妇姓名、性别、年龄、联系电话、预约(产检)日期、预约时段、末次月经、孕周及预产期。A公司负责人承认,拿到这份信息后,出于对信息真实性及效果的考虑,曾逐一致电名单上的孕妇电话,确认属实并且有三名孕妇预订了月嫂,但后有两名客户退订,实际成交了一单。排除婴儿纪念品等公司,仅以母婴护理行业而言,至少有两家以上的公司拿到这份名单。另一家母婴护理B公司负责人表示,成交了十多单。
贩卖
信息1元一条 精准信息叫价300元
作为深圳市乃至广东省孕检及分娩量最大的妇幼保健医院,孕妇孕检信息到底通过何种途径被泄露?被泄露信息到底数量多少?现在是否仍然存在信息泄露?A、B两家母婴护理公司均指向一名叫杨景(化名)的人士,根据线索,南都记者获取了其手机号码,以南山区一家母婴护理公司的名义和其联系,发现信息泄露的程度超乎想象。
2月22日晚,在电话联络中,杨景透露,孕妇电话信息绝对真实,并表示可以先发来部分信息让南都记者核实。当晚,其发来的一页用手机拍摄的、预产期在今年4月13日至19日之间的孕妇产检信息图片,同样是表格形式呈现,横列为姓名、年龄、电话、预产期等项目,与A母婴护理公司提供的去年孕妇产检信息排列项一致,纵列则是24名登记的孕妇编号,她们的共同点是,预约产检的日期均为2015年10月8日。
这张图片底部是电脑桌面的任务栏,而任务栏超声分诊排队系统的任务项则暴露出图片来源。南都记者随机抽取六名孕妇的电话进行回访核实,发现无论是预约产检日期、预产期还是末次月经日期,信息都准确无误。这些孕妇也均表示,确曾在深圳市妇幼保健院做过产检。
为进一步核实信息泄露涉及的孕妇数量及准确性,南都记者以尽快开展业务为由,提出要购买一百条预产期在3月份的孕妇产检信息。在支付了100元后,2月23日,杨景再次向南都记者发来预产期在3月13日至3月底的部分孕妇电话等产检信息,一共5页,总共103条。这些信息排列格式与前述相同,南都记者随机致电信息中十名孕妇电话,各项信息仍准确无误。
杨景介绍,这些孕妇产检信息均是从医院方面的电脑上下载的,出售价格为每条一元,500元起卖。一般每个页面共有24名孕妇的信息,按照预约产检或B超的时间排列,按月统计,时间跨度最长在半年左右,如果按2月份算,可以排到八九月份。一般都是一个电话一块,成了跟我没有关系,不成,也跟我没关系。你要一千个,给你一千个,要一万个,给你一万个。
不过,更令人惊诧的是,并非只有孕妇的产检信息被暗中买卖。深圳母婴护理B公司负责人曾告诉南都记者,除了预产期信息外,更加精准的如已经住院或是确定了分娩日期的孕妇信息,只要给高价钱,都可以买到。3月13日,南都记者以预产日期存在误差为由,询问有无更加精准的信息,杨景表示这类信息的价格要300元,但需要先付钱。经过讨价还价,当晚7时40分许,南都记者通过转账向其支付了150元,仅过了6分钟,杨景便发来一名孕妇的电话信息,称该孕妇于3月14日在深圳市妇幼保健院做手术,并报出床位号。
3月14日上午11时30分许,南都记者致电这名孕妇,其称自己确实在深圳市妇幼保健医院,床位号与杨景所述一致,并且一会就要做手术。14日下午,南都记者从深圳市妇幼保健院方面核实到,在当天上午进行手术的产妇名单中,确有该名孕妇。
采写:南都记者 徐全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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